2014年10月25日 星期六

碗粿

「真的好好吃喔!老闆,每次從北部回家,我一定要先來你這裡吃一碗熱騰騰的碗粿加魚羹。」這樣的讚美,每天總能在阿明經營的小店裡出現好幾回,可阿明總是靦腆的點點頭,對顧客的讚美表達感謝。這家小吃店也有三十年歷史了,阿明從年輕力壯,到現在有了點年紀。不過他對自己料理的堅持,卻是沒有一天鬆懈,只是歲月不饒人,現在阿明的體力想要應付絡繹不絕的客人,若沒有人來幫忙,還真的做不來呢。      

「來順啊,把那邊的魚漿拿過來。」來順到阿明店裡幫忙只有半年的時間。這段時間阿明只吩咐來順做一些打雜的工作,雖然來順心裡不願意,不過一心想要學個手藝的來順,還是認真聽話的把手上的雜事完成。說來也不是來順不認真,只是來順想要學的是阿明的手藝,可這半年來,除了搬東西、包裝、收拾餐桌、洗碗、送貨。阿明還真的沒有告訴來順一點兒料理的事情。來順做起活兒來,的確認真又踏實,平常不會跟人一起道長短,算是個很實在的年輕人。但是在阿明店裡的這段時間,來順心裡的確不甘心,因為他實在不願意自己只能做這些簡單的事。這天阿明要來順接觸到過去從來不能碰的魚漿,來順心裡真是五味雜陳。
「來順,看清楚,這個魚漿要這樣子...。」  來順一聽,阿明竟然講起了魚羹的作法,來順瞪大的眼睛,一字不漏的把阿明說的話刻印在心裡。這半年的辛苦不用說了,就這一刻,來順心裡的感動,根本就無法三言兩語的道盡。來順心裡想,我終於也等到了苦盡甘來的時刻了。來順十分精明,一會兒就學會了魚羹的做法。而阿明也很快地就把製作魚羹的工作完全的教給了來順。不過來順這樣的感動並沒有持續多久,兩個月後,來順發現,他只能作魚羹,也只會作魚羹。阿明把魚羹的功夫傳授給來順之後,的確十分相信他,整個製作魚羹的工作也都交給他做。不過做了兩個月魚羹的來順,除了本來打雜的工作不變之外,他並沒有學得其他的功夫。可以看見的是來順的工作變多了,但是能力並沒有變強多少。來順開始懷疑,阿明把製作魚羹的功夫教他,是為了分擔工作,還是真的在培養他?   

「明天早上四點來廚房找我。」這天休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,阿明忽然跟來順說了這樣一句吩咐。這令來順完全摸不著頭緒,心裡想著,難道阿明要傳授他碗粿的做法了嗎?第二天來順充滿著期待的一大早就在廚房等著,沒想到,阿明除了交代他要怎麼磨米換水,其他甚麼都沒有交代。一開始來順想,阿明可能是因為步驟太繁複,需要慢慢教他。沒想到這磨米換水就做了半年。來順快崩潰了,「這是勞力壓榨嗎?」來順無法理解,這麼無聊的工作,竟然要他做半年。他幾乎認為,阿明只是因為工作量太大,才一點一點釋放出需要勞力的工作,阿明根本無心教他甚麼真功夫。  

「把這個東西放這裡,把磨石拿過來,這個東西要這樣放...。」這天阿明忽然一個勁兒的講了一大堆東西。來順覺得這根本是知識大爆炸,雖然緊張,卻也內心充滿著興奮。尤其已經看了阿明這半年來的所有動作,來順對於阿明所說的每個環節都不那麼陌生,一會兒的功夫,來順就幾乎把製作碗粿的流程記得一清二楚了。不過接下來的日子,阿明幾乎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來順做,甚至早上也不再進廚房了。來順不知道阿明到底怎麼了,但是他知道,整間店,目前正是靠著他撐起來的。

「老闆,這碗粿和魚羹的味道還是一樣熟悉,一樣好吃啊。這是阿明老闆做的嗎?」在阿明幾乎不管店裡的事之後,來順一個人就像是陀螺忙得不可開交。他本來不確定這是否正是他當初所追求的生活,直到有客人表達出,他手所做的碗粿與阿明做的一樣好吃的時候,這時來順才明白阿明一直以來的用心啊。

55:9 天怎樣高過地,照樣,我的道路高過你們的道路;我的意念高過你們的意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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